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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右手磕著桌面的節奏,可與那兩桌的倆人顛腿的動作互相映襯。夏青眨了下眼再看過去的時候居然都沒有了小動作。

夏青不過掃了幾眼,就拿過包袱擱在下巴上,整個人軟了下來,伏桌而坐。

客棧不僅老舊,還特別的大牌。客人上門半天,居然招呼的都沒有。

這時樓梯邊的一個門裏出來個胖墩,腰間系著白圍裙,手裏托著三盤青溜溜的菜。

這胖墩走出門幾步,朝著那三桌客人說:“唉,讓客官們久等了啊,您們的菜來了嘞!”

邊說邊快速來到中年大漢和女俠的桌子邊,放下那盤菜後,又依次遞給了另外兩桌。

夏青看著他眼睛一亮。這胖墩左腳點地,右腳前飄,一顛一顛的往前挪,可是偏偏速度很快。他經過的時候,那中年大漢的下擺和女俠的鬢發都在晃動。

一家沒有小二的客棧,招呼的是掌櫃,送菜的是廚師。偏偏掌櫃冷臉迎客,廚師顛步送菜。有意思,不是嗎?

胖墩廚師送完了菜,拿著托盤直接拐進了廚房裏。夏青張開的嘴巴不由得閉了下去,那欲說出的字也隨著唾沫壓在了喉嚨。這身形,這速度,這兩者奇妙的對比,夏青的臉抽了兩抽。

“客官不好意思啊,讓您久等了,您這小毛驢可真倔啊,折騰了幾回才給我牽進去。真是不好意思啊。您想要吃什麽呢,我立馬給您傳進去。”

這想餓死人的掌櫃終於來了。

“沒事,我要一個清炒茭白,再來個炒肉,一碗米飯,就這些。”

掌櫃點頭,依舊是冷著臉,轉身就朝廚房去。

這次他倒是動作挺快,轉眼間就走出了廚房,向櫃臺後走去。此時夏青像是才想起一樣,朝他說:“啊,對了,既然掌櫃的這麽歉疚,我就替我餓扁的肚子申訴一下吧,能不能免掉我的飯錢?”

掌櫃的腳步一頓,聽見這話,立馬看向夏青,臉上扯起的笑容,配上他平凡無奇的相貌,居然生生出現了一張神懼鬼怕的臉。這張臉霎時就消失了,但是效果很明顯,夏青被嚇到了,一臉的驚恐。

掌櫃當作沒有看見般,冷著臉說:“客官不可以啊,小店小本經營啊,免費是要人命的啊。”

夏青看著這神奇的變臉,嘴巴一張一張,朝掌櫃說:“既然這樣,我就不要求了,掌櫃的快去吧。”

果然是要出人命,夏青拍拍胸口,又喝了口茶水,才緩過來。

有個地方恐怖片層出不窮,為了吸引人設計了各種嚇人的噱頭,其實都是花招吧,只要放出這張臉來,絕對的一嚇一個準。難怪掌櫃總是冷著一張臉。

笑掌櫃,癲廚師。

夏青還不知道,她偶然挑中的一家客棧,是真正的就是客棧,無數武林人士尋找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翠樓二,客棧一

夏青繼續在店裏等,這怕是她等的最久的一頓飯了。不是時間久,而是空氣裏透出的一絲壓抑讓她覺得時間過的緩慢。

不過她還是沒有離開,下意識讓她不願意這麽做。

片刻,胖廚師就又出來了一趟,依然是左腳點地,右腳前飄,一顛一顛的快速行進。這次還是沒有夏青的菜。

夏青又趴向了桌子,氣色萎靡,尤其還搭著那一身狼狽,招的旁邊兩桌粗粗壯壯的年輕人一邊瞟向她,一邊互相擠眉弄眼。

幸好不是太久,胖廚師又出來了,夏青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因為她看見了餐盤上的菜,每一樣都是她點的。遲到的晚餐終於來了。她拿起筷子就等著廚師放菜。

顛廚師這次沒有說話,像是清楚夏青的饑餓、難耐一樣,放下菜就走了。

夏青先嘗了一口,滿意的吧嗒嘴,手口不停,餓虎吞狼般吃了起來。塞進去的飯菜讓腮幫子鼓起來就沒有癟下去過,而盤子裏的菜也在飛速的減少,風卷殘雲也不過如是。

吃的正歡,卻突然感覺刮起了一陣風,這風又瞬間在她的旁邊停下了。斜斜眼角,原來是個男人,正站在自己這桌邊上。難道是要拼桌?無所謂。夏青繼續火力全開的填飽自己的肚子。

林靜止哭笑不得,那句“姑娘,在下可否坐在這桌”也只好咽回去,因為很明顯面前的這個丫頭全副身心已經投入到她的食物中去了,本著禮貌的開口反而會打擾到她吧。林靜止一向很體諒他人。

打量了這個丫頭幾眼,埋頭在餐盤裏,使得他看不到她的面容。她對眼前這兩盤菜的熱情,真的讓人覺的這兩盤最尋常不過的菜肴是瓊漿玉液,得了厭食癥的病人看了恐怕也會被刺激到胃口大開吧。

這時天快要黑下來,跑了一天的林靜止饑渴交加,尤其是小丫頭的一番作態,讓他口舌生津,肚子裏空空的感覺越發明顯。喊過掌櫃,要了一素兩葷幾個饅頭外加一瓶小酒。掌櫃依舊冷著臉,林靜止卻一點也不奇怪,江湖裏摸爬打滾,各色人等看的不要太多。

不多時,夏青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她擡起了快要湊近菜盤子的臉,看見眼前的青年時楞了一下-------居然是認識的人。前幾日還和她在林子裏打了一場。

此時他穿著一件瀝青色的外袍,頭發用束帶紮起,鮮明的發際線勾出一張剛毅的臉,劍眉星目,乍一看還挺俊朗。

林靜止顯然也認出了她,擡手撫額,嘴角僵了下又舒展開,顯然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真是到處都能遇到這姑娘啊,柳州、山林、渝州,這都第三次了吧。這麽多巧合真的很讓人疑心呢。

夏青可沒管這些,難得在這樣一個怪異的客棧,看到一個認識的人,雖然沒交情,但是說兩句話也不會有多大妨礙。

“原來是林少俠啊,你也看上了這家客棧麽,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什麽看上、有緣,夏青還真是胡口瞎掰,話不過大腦。

誰要跟你有緣,如果進同一家客棧就是有緣,那天下有緣人何其多。雖然腹誹不止,林靜止還是面帶微笑,誠懇地朝夏青說:“原來是姑娘啊,我們果然是有緣。對了,還不知姑娘芳名,真是愧疚。”

“我叫夏青。”

居然是這麽正常的回答,太讓人詫異了,看來這個夏青也不是每次都不靠譜嘛。林靜止有點安心了,還是挺正常一姑娘嘛。面色紅潤,細眉圓眼,看起來還是挺清秀的呢。只是,怎麽發辮淩亂,身上還是各種刮擦,莫不是這幾天夏青一直呆在樹林裏吧。林靜止不愧行走江湖數年,眼光還是很厲害的,一下子就猜出了夏青的狀況。

“上次一別,夏姑娘一直在山裏麽?”

“是啊,你看我這一身。啊,臟死了,我得去清理一番了,先走一步哈。”

林靜止一提,夏青低頭看了自己這亂糟糟的一身,抓起包袱馬上朝掌櫃的走去,催著掌櫃的迅速給她指了個房間並送來熱水後,就匆忙往樓上客房去了。

林靜止看著夏青急匆匆而去的嬌俏背影,不由一笑,估計這丫頭從來不知穩重為何物。

夏青吃的快,一會就上樓去了,可是先上菜的三桌人一直還在繼續你來我往的敬酒,好不熱鬧。

那個女俠看起來不像江湖中摸爬滾打的,稍稍吃了點,也不和同伴們湊熱鬧,在夏青之前就上樓了。

這樣一來,這滿堂陽氣旺盛的漢子更是無所顧忌,借著酒氣,什麽話匣子都打開了。那個彪悍的中年大漢孤家寡人,抓起酒壺,搬了桌上的菜就去了另外兩桌,一時間滿堂都是他們的鬧哄聲。反襯的林靜止悶頭吃飯好不寂寞。

林靜止在柳州得到消息,殺人並搶走另一份文書的人進過風揚鏢局,並且在他進去之後,風揚鏢局往京城同時發了二十多趟鏢。兩個月來,林靜止從柳州一直追到渝州,已經查探了十多個風揚鏢局的鏢隊,但是一無所獲。

渝州是前往京城的最後一站,也是必經之路,林靜止索性快速趕到渝州守株待兔。而且渝州知府恰在這時放出城內有竊賊的消息並只進不出,更方便了他的查探。

文書關系國家安寧,雖然江湖武林與朝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碰上了由不得他不盡心。

今天來到這家客棧,其實是得到了另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江湖第二大消息組織-------翠樓傳出消息:江湖第一消息組織客棧目前出現在了渝州。

翠樓和客棧分別被人們評為第一、第二大消息組織,蓋因其消息包羅萬象,內容精準無比,深受廣大江湖人士的喜愛。只要出錢,就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曾經有個人因個人信息暴露被陰毒仇家追殺,找上武林盟主控訴消息組織不該存在,嚴重破壞了江湖的和諧,不過在絕大多數票的讚同下,自然不了了之。不過翠樓和客棧紛紛出來表示-------賣的是消息,不是道義。只要滿足客棧的要求,誰都可以得到想要的消息,童叟無欺。

翠樓消息面廣,上到皇族秘聞,下到百姓私隱。有人說朝廷刑部要有翠樓這樣的消息面,就不會案子一年年積壓了。客棧壓住翠樓一頭,勝在他的高精尖。若說客棧是尖端產品,翠樓就是大眾貨,在最私密的情報上頂多算客棧的品牌高仿。客棧總是能知道幾乎沒有人知道的消息。翠樓在各個地方有消息處,想要什麽就可以揣上你的錢去任君選擇。但是客棧的地址卻是一個謎,如果沒有渠道,人們永遠不會知道這天下多如沙礫的客棧裏,哪些才是販賣消息的。

另外一個很大的不同就是,翠樓是連鎖店形式的,不同地方的翠樓分樓售出的消息沒有什麽不同,而客棧呢,則是階梯形式,最好的消息永遠只存在那個傳說中的客棧內。久而久之,人們忽略了底下那些消息範圍和精密度或許還不如翠樓的低級客棧,談到消息組織客棧,則指的就是它的最頂層。其實人們不知道的是,那些低級客棧的消息幾乎都是由它的最高一級提供,而這些低級客棧除了本職之外,對客棧系統來說,只有一個功能。

從客棧拿到消息出來的人,總是對客棧的地址閉口不言,因為就算他說了也會被人當成假的。只要賣出一個頂級消息,客棧就會變換位置,所以走出客棧的人即使回頭去找也不會找到,那些按著他的指示過來找客棧的人自然也是無疾而終。所以,越到後來,被打擊得遍體鱗傷的江湖大俠們,不再談論客棧的地址,而是談論客棧裏的人,比如裏面的掌櫃和廚師:笑掌櫃、顛廚師。有人說客棧的掌櫃一笑傾城所以冠以“笑”,至於廚師的顛居然被人解讀成瘋癲,事實如何呢,只有客棧的頂層才知道。

第二的總是想往前一步成為第一,翠樓和客棧之間自然沒有這麽和諧。這兩家數十年來,打了無數場架,翠樓出的最多的招就是爆出客棧地址。這次依然是如此,信不信隨你。

渝州城這麽大,客棧上百家,林靜止一邊尋找風揚鏢局的人,一邊找客棧。他當然不會根據江湖傳言找一個擁有一笑傾城的掌櫃和瘋癲的廚師的客棧。

走進這家掛著“就是客棧”名字的客棧。

借著和夏青的交談,林靜止已經將大堂裏的這夥人看了個仔細。

他看到了很有可能是風揚鏢局的僅次於總鏢頭竹祁山之下的副鏢頭王霸,以及竹祁山之女竹鳴歌,還有十來個護衛。林靜止一路搗亂,都作了偽裝,這些人自然沒有認出他來。

風揚鏢局放出二十多趟鏢掩護,暗鏢比明鏢又更隱晦,時間緊急之下首先排查的就是暗鏢,卻是一個都沒有中。而現在,兩個風揚鏢局的重要人物聚在一起,光明正大,顯然走的是明鏢,可是又不由讓人懷疑這才是真正的鏢。虛而實之,實而虛之,虛虛實實,真相又是什麽?

林靜止滿腹心事地吃完飯,那夥人還在熱鬧。他走上樓梯,決定今晚住在這裏,並打探一番,最好能找到那件東西。

此時,林靜止還沒有想到,他不僅接近了真正的鏢物,還進入了客棧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多餘滴話,大家開心看文哦!

☆、靜止探,竹夏識

夏青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一掃之前的狼狽樣。臉頰被熱騰騰的蒸汽熏得紅潤光澤, 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散發出淺淡的光輝。

春季的夜晚不太冷,穿上寬敞的白色長衣長褲,就坐在凳子上拿幹布擦起了濕漉漉的頭發。這麽多年,早已養成了天黑睡覺的好習慣。只等頭發幹好,就打算上床夢周公了。逛街什麽的,明天白天大把的時間。

這邊廂,早一步上來的竹鳴歌也是一樣的流程,洗澡擦頭發,還有身上包的嚴嚴實實的睡衣。這個時代,睡衣都是這麽一個款,一個色。

這倆人在不同的房間,選了同一個位置的凳子,沖著同一個方位,慢悠悠的擦頭發。這是必須的,所有客房的鏡子都是一個方位,坐在那個位置的凳子上,光線的角度最好,能照出最美的人臉。愛美是所有女性的天性,不管大人小孩,少女少婦。

不過呢,還是有所不同的,夏青是一臉昏昏欲睡,擦著擦著還會停在一個位置不動,然後又突然整個人往地面倒去,撞到桌子後,一臉迷瞪的醒過來,繼續擦。

竹鳴歌顯然沒有這麽大的瞌睡,最大的一只瞌睡蟲已經被夏青搶去了。她此時很清醒,甚至還在糾結著什麽事,從她時而緊皺的眉頭,時而抿起的嘴角,忽青忽白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到底是什麽事讓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這麽愁眉苦臉,內心難安?那張嬌俏白嫩的鵝蛋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從角度恰好光線合適的鏡子裏浮現出來,居然極度扭曲。如果掌櫃在此時進來嫣然一笑,真不知他倆會誰嚇到誰。

當然掌櫃是不可能進來的,可是有一只夜貓子打算進來了。

他在屋頂輕點腳步,就像暗夜裏的精靈,輕輕一躍丈許,蹲下身子,揭開一塊瓦片,向底下看去。不知是不是看到什麽可笑的事情,那雙露在黑巾之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瞬間光華璀璨。

盯著看了幾眼,頗為不舍的放下瓦片,隨即躍向旁邊的房間。輕而快地揭開瓦片,低身湊近光孔,向房內看去。不知看到了什麽,這黑影突然頓住,身體僵硬,旋即伸手捂住了嘴巴,但還是有一聲極細的呻、吟飄了出來。

一次成功的夜襲就此毀於一旦。

伴著一聲“誰”在底下房間內響起,從光孔內快速飛出一個小東西,若不是黑影閃的快,差點被打在身上。黑影借著這一閃,便施展輕功騰身飛了出去,轉眼與夜幕融為一體。

那個被拋出來的小東西,劃過一道曲線,落在了客房後面的庭院裏,觸地時一彈,砸在了馬廄角落屁股朝外呼呼大睡的一頭小毛驢身上。只聽得一聲慘厲的“哞”在寂靜的夜裏響起。

聽這叫聲,真的不是一頭牛麽。

先不提那偷窺不成被驚嚇逃離的黑影大俠。

且說此時的客棧裏。

夏青半睡半醒間,被這聲慘叫驚得跌坐在地。隨後急忙從窗戶裏跳了出去,因為她聽清了這是小毛的叫聲。找到馬廄裏哼哼直叫的小毛,她點亮火折子,朝小毛看去,只見圓潤的左臀上插著一個小巧的梅花鏢,血液鮮紅,顯然沒毒。

竹鳴歌是個正常的古代女性,當她聽到慘叫聲的時候,正在穿衣服。待跳窗來到院子裏,見到的就是夏青安撫小毛的場景,同樣看到了小毛屁股上插著她的梅花鏢。她不禁默然不語。

一只毛驢跳上屋頂偷窺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只可憐的毛驢就是被波及的受害驢。正主沒找到,也不能拿受害驢來湊數。某種程度上來說,竹鳴歌是一個敢於認錯勇於承擔的好姑娘。

只見她走上前,看著那個安撫毛驢的小姑娘,衣衫不整的樣子,愧疚道:

“這只飛鏢是我甩出來的。可我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只被波及的受害驢。

夏青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也沒做理會。小毛的慘叫聲如此大,自然有人過來查探。她一點都沒有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在其他人看來,比傍晚時候更不能見人。

小毛好端端的在馬廄裏,身上卻插了一只梅花鏢,夏青看到既心痛又氣憤。雖然可能只是別人的無心之舉,也不能道歉就了事吧。

“姑娘自然不是故意的。小毛雖然是只毛驢,可是一路陪我行走,我對它感情甚深。如今它無端端傷痛流血,我真的很難過。”說完,夏青眼眶微紅。

竹鳴歌的話說到一半被夏青搶去,本有點不悅,聽了夏青一番說辭,那點微弱的不高興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湧上的愧疚。 她看著夏青說:

“我也十分愧疚。我帶的有上好的止血愈合的外傷藥,這就回房去拿。姑娘且放心。”

說完不等夏青反應,回頭就朝窗戶飛去。剛剛躍入房內,在窗邊站穩,卻又轉頭對夏青遲疑道:

“我拿了傷藥就下去處理,姑娘還是先回房穿好衣服吧。”

夏青看著這個女俠,心腸柔軟,行動又很利索。自然不用她再替小毛討什麽公道,就憑這人表現出來的和善與責任感,她自己就會挽回過失,這時夏青再說什麽話也只是畫蛇添足而已。再聽到那個女俠略帶遲疑的向她提出穿好衣服的話,內心有點哭笑不得。

總是有很多習慣難以改變,總是在不經意間提醒她兩個世界的不同。每一次,她選擇的都不是對立,而是順應。

向女俠道了聲謝,摸摸小毛。夏青回到了房內。

等她再次下來的時候,小毛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而竹鳴歌在離馬廄不遠處站著,看到她來,就走了過來。

“小毛驢的傷口已經敷好,還要再抹幾天藥才能好,這幾天最好也別動。我要在這裏住幾天,可以照顧小毛驢直到它傷好。只是不知,會不會耽誤姑娘的行程。”

“謝謝你了。我正好打算在渝州城玩幾天,那就麻煩姑娘照顧小毛了。”

“小毛驢因我而傷,照顧本是應當的。姑娘不用道謝。我叫竹鳴歌,姑娘叫我鳴歌好了。”

“哈,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我是夏青,你可以叫我小夏。它是我的小毛,很乖的。”

“小夏和小毛,你們果然是一家啊。”

“本來就是,小毛和我感情很好呢。”

這時候還是大半夜,夏青和竹鳴歌卻在後院裏相談甚歡。偶爾兩人歡笑出聲,那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夜裏,嚇到了不少半夜醒來的人,以及一個飄走又回來的身影。當然,那身黑乎乎的夜行衣已經被主人拋棄了。

不管黑影大俠被嚇成了什麽樣,正常情況下的竹鳴歌還是很漂亮的。

夏青和她談的很高興。竹鳴歌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印象不錯的女孩子。她沒有露出和林靜止說話時的尖牙利嘴,從小毛一些搞笑的動作表情開始,又說到自己出來游歷看到的有趣的事。竹鳴歌的溫婉和善讓她有交流的欲望。

竹鳴歌同樣感覺很好。夏青幹凈的就不像在江湖裏打滾的人。她很能逗趣,惹得自己笑聲連連。他們沒有利益的糾葛,沒有感情的紛爭。她可以很放心的釋放自己的善意,然後收獲同樣的好感。她應和著夏青,也會說自己少數的押鏢經歷。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差點說出了自己一直煩心的事。幸好未出口時警覺過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蠱惑人。

他們就是雖是初見但很投契的朋友。

說到後來,夏青的瞌睡蟲又來找她了。她一臉的困倦,哈欠連連,停不下來的嘴巴卻又顯示出她的談興依舊濃濃。竹鳴歌憐惜她年紀小,將她帶到房間內,說好明天再談,逼著她睡下去。

夏青一沾床鋪就睡熟了。竹鳴歌看了她一會才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此時只剩自己一個人,那個半夜窺視的夜行人又被她想了起來。毫無頭緒,且東西還在,也只好草草睡去了。

今夜的林靜止就是一個悲劇。

他先前只是大致弄清了竹鳴歌和王霸兩人的房間。跳上屋頂查看的時候,第一個房間就弄錯了。那時候他心情是很好的,因為他看見了一個擦著頭發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磕到桌子上居然沒醒還順勢趴在桌子上睡覺的丫頭。

不過所謂樂極生悲,說的就是他。

當他戀戀不舍的合上夏青房頂的瓦片,朝下一個房間跳去時,他的心理遭受了無比巨大的打擊。他看見了什麽,看見了什麽......就算事後林靜止也無法描繪那一刻的畫面。只知道能夠在深夜行走於亂葬崗的他被嚇的叫出聲來。查探的事也功虧一簣。閃避掉飛來的暗器,他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直到奔出幾裏路,他才漸漸慢下腳步。發現腳下正是自己在渝州的朋友蘇欽巖的院落,他飛下屋頂,非常厚臉皮的走進了蘇大少的臥室。從楓木大理石圓桌上抓起茶壺,灌了好幾口已經涼下來的茶水。睡夢正酣的蘇大少,被這一陣響動吵醒,抄起腦袋下的枕頭丟過去,卻丟了個空。

蘇大少很不滿意的瞇著朦朧的雙眼朝那個攪擾他好夢的家夥看去,居然發現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靜止一幅明顯驚魂未定的樣子,蘇大少立馬精神了,掀開被窩就下了床。

披散下來的頭發,襯著瓷白精致的臉頰,身體修長,即使身穿制式睡衣,那股富貴風流之氣也削不掉半分。

“哎喲,林少俠你是被哪家姑娘給打出來了吧,瞧這一臉怕怕的小模樣,要不要來你蘇哥哥懷裏靠一靠。”果然是風流的蘇大少,兄弟的便宜也要占。

林靜止斜了蘇欽巖一眼,也不搭理他,從衣櫃裏挑出一件月白色長袍,就開始換了起來。

看他這樣,蘇大少自然又是一番花花公子的說辭。

換好衣服後,林靜止將夜行衣扔在了蘇大少的房間裏,什麽也沒說,從窗戶飛了出去。對付蘇大少,冷暴力是最好的辦法。自從林靜止與他相識並了解後,往往受不了他的聒噪時,就會祭出這一個百試百靈的妙招。

林靜止悄悄回到客棧,就被後院兩聲清脆的笑聲勾起了之前的餘懼,立時僵在了房檐下。

石井邊的石凳上,坐著兩個年輕的姑娘,面前的石桌放了一盞燭臺,燈光搖曳。他看著夏青和竹鳴歌不停的說著。夏青神采飛揚,臉上是直白的微笑。竹鳴歌嘴角彎起,眼睛看著夏青,時不時的插上一句,或者等夏青停下的時候,接過話頭往下說。

他們很開心。開心的林靜止羨慕不已。

他也有很好的朋友,也曾把酒談天。可是此時只有一個自己。等這件事完了,他就去找樊大哥和酒瘋子吧。別提神馬蘇大少,那家夥雖然是富貴溫柔鄉裏打滾的,卻最最不能喝酒,每次都拿茶水充數。談天就更別提了,口花花的最無節操,一點含蓄都不知。哈,你說林靜止怎麽和他成為了朋友?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入客棧,游渝州

一夜好眠。夏青醒來時已日上三竿。恍然間想起昨夜的情景,笑出聲來。

穿衣,梳洗,下樓。

大堂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在櫃臺前的桌子上坐下,要了一份白粥。

看著掌櫃冷臉應下然後去了廚房,不一會又走了出來。

一點都沒有正常酒樓的熱情好客。那麽,他們開客棧做什麽。

夏青想起之前的疑惑,不由問道:

“掌櫃的,你這客棧沒有小二啊。”

“這家客棧只有我和胖廚兩個人。”掌櫃頭都沒擡。

“額,你們忙的過來嗎?這樣賺不了錢吧。”

“賺錢!”

天下第一消息組織客棧當然能賺錢。人家一筆單子夠夏青活好多年了。

不要挑著問題回答啊。每次都繞著答我理解的很難受的。夏青腹誹。

“那你們招不招小二。是這樣,我最近剛好沒事,能不能在你這裏打一份短工。不要工錢的,包吃住就可以,很劃算的啊。掌櫃的,怎麽樣?”夏青想到癟下去的錢袋,誠懇的盯著掌櫃說。

掌櫃終於擡起了他那張冷臉。有點詭異的看了夏青幾眼。夏青被看的莫名其妙,擡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嫩臉,差點回房照鏡子。然後看到掌櫃以非一般的速度跑向了廚房。

夏青:“......”我什麽都沒幹好吧,怎麽跑掉了,好似後面有狗追一樣。

不一會,掌櫃拉著胖廚師走了出來,胖廚師還端來了夏青的白粥。他倆在夏青對面排排坐。

夏青:“......”這是腫麽回事。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戲麽,他們超難度化身幼兒園小朋友,然後坐在夏老師的面前,等著分果果?

“客棧即將換屆。我和冷掌櫃也有權利推出自己的競爭者。既然你正好碰上,那就留下試試吧。”說話的是胖廚師。

夏青:“......”繼續省略號的夏青。

“你只要知道可以留下當小二即可。該知道的到時候自然可以知道。但是,當小二的事必須保密,我們不想第四個人知道。”說話的是冷掌櫃。

夏青感覺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在這個世界,難道客棧小二也是一個秘密職業嗎?神馬競爭者,神馬保密,神馬不能第四個人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一家客棧啊。

胖廚師和冷掌櫃一人說完一句,然後兩個人四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夏青。

“好吧,我不和人說。但是我一出來吆喝客人不就知道了嗎。這怎麽保密?”

“客棧是不需要吆喝的。客棧出現在人前的始終只有兩個人。”好恐怖,冷掌櫃快笑了。夏青你快別問了。

“那待遇呢,包吃住不?工錢還給不給?”夏青縮著肩膀低著頭,拋出了自己的又一個問題。

“再問我就笑給你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冷掌櫃恐嚇道,然後回到了櫃臺前。胖廚師顛著去了廚房。徒留夏青坐著發呆。神馬都不說,那我到底應該幹什麽呢。(面前的白粥嬌滴滴地在底下回答:你這時候最應該做的不是把我吃掉嗎?)

這只是這一天的一個插曲罷了。但是絕對是相當有分量的插曲。

竹鳴歌走進客棧的時候,就看到夏青背靠大街坐著。

“小夏,你在做什麽?”

“吃粥啊。”夏青下意識的回答。

竹鳴歌走到夏青面前,看著那碗被攪的黏糊糊的白粥,非常無語。

“你在喝粥啊~”意味深長的尾音。

夏青看著面前的粥碗,臉紅了。

“不是說今天一起逛街麽,正好接下來我都沒事了,一起去逛吧。”

夏青聽到一喜,擡頭看了掌櫃一眼,見沒有反應,於是很高興的挽著竹鳴歌的手走了。

轉身離開的夏青和竹鳴歌沒有看到冷掌櫃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嫣然一笑。

胖廚師卻正好這時走了出來。

“你個冷臉,早不笑晚不笑,嚇死我了。”

“你都說了幾十年了,還不是沒死?”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你......,好,你厲害!剩下的事你自己解決吧。”胖廚師轉頭朝廚房走去。

“中午吃紅燒肉怎麽樣。”掌櫃慢悠悠說了一句。

胖廚師頓住,最終頗為不甘的走到櫃臺後,站在了掌櫃旁邊。

“至少兩大碗紅燒肉,我今天要吃個痛快。”

“怎麽突然想到挑這個丫頭,如果到最後不合適呢?”胖廚師正色道。

“之前決定若是到換屆時還沒有人選,我們就從下面挑一個代表我們參加。這是下下的辦法。我們掌管客棧這麽多年,跟隨客棧搬遷了無數個地方。不算早些年,最近這幾年也是關註每一個接觸的人,但是沒有一個差強人意的。”

“你覺得這一個可以?”

“你不是看到了嗎,若是不同意,你會在我之前說話?”掌櫃瞥了廚師一眼。

“我不是看你屁顛顛的跑過來和我說麽。害的我一碗雞爪子沒啃完。”

“這個丫頭武功不俗,機警敏銳,最重要內力奇特,好好調、教一下,未嘗不可用。”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也差不多吧。”

“哼,你真是被雞爪子撓花了眼吧。私情迷眼,大義不分,難得待人和善,卻不過絢爛煙花,怕是不能長久。”

“私情惑心,也只是一時吧。我看她和小夏是真心相交,怎麽不會長久。”

“你的眼光判斷哪裏去了。這女子明明外柔內剛,此時因私情已經坐下不當之事,怕是以後一輩子不得安寧。”

“那我等著看,看你說的對不對。昨晚那個跳來跳去的小子,我覺得也還可以,這幾年的江湖少俠榜可是次次上榜的。”

“江湖少俠榜論身世背景多過於武功德行。林靜止自大前年助荊州首富裴家躲過強盜掠奪而為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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